飞向天堂的气球

熏染茉莉香 发表于 2022-08-08 16:37:08   阅读次数： 44409

  从卖气球的人儿那里，每个孩子牵走一个心愿。 —题记 

  窗外雨静悄悄的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雨天的屋瓦浮漾着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亮，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给人不一样的清闲感受。“滴滴滴，滴滴滴”这宁静的时光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电话的另一头响起了沉厚的声音：“您好，这是公安局，我是王警官，请问您的姓名、地址和您打来的原因？”

  “我想找我爸爸。”

  “那么你爸爸在哪里呢？”

  “我妈妈几天前带我去医院，爸爸穿着蓝白条纹的衣服躺在床上，叫我待在家里等他回来。”停顿了一会儿，这个小男孩又发话了，“但是今天妈妈告诉我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天堂。”

 “ 你身边有没有镜子？”

  “有”小男孩有些疑惑。

 “ 你注意看，你觉不觉得你的眼睛很像你的爸爸？而鼻子和嘴巴很像你的妈妈？他们都在你的身体里，在你心脏跳动的位置，在你身上做着独有的记号。所以，你的父亲现在一定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王警官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接着说“你的爸爸现在肯定知道你在想他，这样吧，你和我母亲出门时候让她给你买只气球，把你想对父亲说的话写在卡片上，然后绑在气球上，你的爸爸就能在天堂收到了。”

  “嗯，好！”小男孩的眼中似乎瞬间有了光，有星星在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中闪耀。

  雨已经彻底停了，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爽新鲜，其中夹杂着一点点青草味。“妈妈，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吗？”妈妈望了望窗外，“好，走吧。”小男孩走走看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瞬间他眼睛亮了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家气球铺子。“妈妈，我可以买一支气球吗？”他带着充满期望的眼光向母亲望去。母亲从包里拿出零钱，蹲下来问：“宝贝，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红色。”小男孩紧紧扯着那个红气球，生怕它从手中脱离。回到家中，他翻箱倒柜找一张精美的小卡片，这个四岁小男孩用自己歪七扭八的字体在卡片上写着“爸爸，我好想你啊！”他小心地将气球绳儿绑在卡片上，拿到院子里，气球挣脱束缚飞向天空，在被一场雨洗净的纯澈天空中，随风摇摆的气球似乎一下子就会飞向遥远的天际。男孩痴痴的望着天空中舞动的红气球，尽管夜色已经快要降临，男孩依旧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看着……

  之后小男孩便用这样的方式与在天堂的父亲联系，与父亲分享日常琐事，会在信件中带上自己折的小星星，或是路边看见的小野花，又或者在卡片上写上新学的英语单词“Love”。他时常会想：为什么爸爸从来不给我回信啊？他爸是不是忘记了我呢？但母亲告诉他：“宝贝爸爸一直在给你回信呢，看天上那云彩晚霞，风雨都是爸爸给你的回应呢！瞧，那朵云像不像一块草莓蛋糕，说不定爸爸那天的那头，喝着下午茶呢！”晚间的清风拂过他的脸庞，外套将胳膊能接触到的风隔绝，小腿顺着脚微微晃荡，感受着风的抚摸。风又轻轻吹动他的裤脚，额间还有头发撩过眼角，他眼含天空云海，用小小的手勾勒着云朵的形状……

  那个中秋节的夜晚，逛灯会的行人把道路塞得动不了了。夜幕降临，云气尽收，天上飘着淡淡云霞，地上洒满月影疏疏，皎洁的月儿转到了天空，就像玉盘那样洁白晶莹。小男孩跟着母亲同路人逛着灯会，他没有盯着摊位上神奇这样的玩具、摆件，而是盯着月亮走走停停。“妈妈，你往前走走好吗？”母亲如他的意愿向前走了几步，他仍站在那里认真盯着月亮，随着母亲一步一步地走远，小男孩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大步跑向母亲，“妈，妈，月亮只跟着我走呢！”上扬的语调不难听出内心的兴奋与喜悦。母亲望了望月亮，笑了笑对他说：“是的呢，也许这是爸爸送给你的中秋节礼物呢！”男孩回到家后急匆匆的纸上写下：“谢谢爸爸的中秋节礼物，我很喜欢呢！爸爸中秋节快乐！”后面还附带小男孩画的笑脸。他将纸片绑在一只白气球上，它飞向高空，与月亮重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小男孩慢慢长大了，上了小学。有堂语文课上老师问道：“同学们，你们有什么理想吗？”有个女同学站了起来问老师：“什么是理想？”“理想就是你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想象与希望，有的人长大想当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有的人长大了想当军人，报效祖国，有些人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而是想养一株花，泡一杯茶，照顾好自己的父母，过着平淡的生活。所以，同学们你们有什么梦想呢？”台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有人想开一个宠物店，有人说想和他父亲一样当一个优秀的律师……小男孩站起来时说：“我想成为一名宇航员。”“为什么呢？”“我想乘着航空母舰去天的那边见我的父亲。”男孩的声音不大但有力的回荡在教室里。男孩放学后在气球摊上买了一个蓝色气球，从书包中找到一张卡纸，裁下一截，蹲在路边的台阶上写道“爸爸你等我长大，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宇航员去看你！”气球带着男孩的心愿飞得很高，很高……

   许多年以后。

  “嘿，兄弟咱们一会儿就要坐上航空母舰了，想想就激动，是吧！”

  “当然了，没多久就要登上航空件能不激动吗？不聊了我去休息、准备一下。”

  “好吧，一会见。”

  “嗯。”当初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人了，嗓音变得浑厚，个头也窜的老高了。他待在自己的休息室，靠在沙发上，手里抚摸着父亲与他小时候的合照，认真地在脑海里一遍又遍描绘着父亲的轮廓，也许是想乘上航天母舰到达天的那边时，能更快的找到他吧！他放下了照片，无意地瞟向窗外，阳光在绿野间穿梭，科技楼的影子印在了旁边，像是看见了光与影的交界线……

  “咚咚咚，咚咚咚。”

  “兄弟快点走啦，要去穿宇航服调试设备了，快点，别迟到了。”

  他回过神来“好，来了。”

  “三，二，一！”随着倒计时结束，随着航天母舰的发射，他在心中默念：爸爸，我来兑现诺言来找你了。终于要见到你了！终于要见到你了！但不知何时他的眼角已有泪水在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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