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

  “一颗急促的子弹从枪膛里射出来，枪口处冒着火光般的尾焰。一个又一个的战士都倒下了，最后只剩下……”张老瞎眼里含着泪说道。

1951年秋，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有一群整装待发的连队，奉命去老山上驻防。他们一个个的都穿戴整齐，武器也被擦的铮亮。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却殊不知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快，现在马上全速朝目标地进发”连长周海用声吼着。

连队有条不紊的迈着步伐在小山旁的路上走着，指导员和连长则是在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和指南针。他们看着地图，预测离目标地还有几百里地远，而给他们留下的时间却只剩不到三天了。

  这时通讯兵云贵川从连队后面跑了过来，操着一口四川话说：“团部最新指示，让我们在两天后的拂晓时分，到达目的地。配合主力部队完成合围任务”。

  话音刚落没多久，敌人的一架侦察机就飞了过来。飞机的轰鸣声在他们头顶响动。连长让队伍分散开隐蔽起来。天空中的几架侦察机盘旋着，没一会就朝着远方飞去了。

  连长让队伍重新集结起来，接着赶路。一路上，战士们都不敢放松。当他们走了一天后，连长周海才下令歇息一会，战士们一个个的都累倒在了地上，几个人背对背的靠在一起。从身上的粮袋中 抓出一把炒面；就直接朝着嘴里吃。有的战士用水把炒面混合在一起吃。连长周海和指导员则是拿着手电筒看着地图，研究下一步该怎么走。

  天空中不时的有几颗亮闪闪的星星，像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晚风呼呼的吹过，晚风通过山谷，朝着战士的脸上吹来。深秋的风比不上冬日里的风那么猛烈，但是对于这群穿着单衣的战士们来说，还是很冷的。

  战士们背对背的就这样靠着。他们有的在拉家常，而张瞎子这时候，只想着战争快点结束。他想起了远在家的妻子。刚成婚没多久，所在的部队就收到了奔赴朝鲜的任务。他不得和妻子分别。每当想到这，他总是有愧于妻子。更是愧对自己的八十岁的母亲。

  连长周海站在人群中，声音提到嗓子眼说：“团部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去老山上驻防，现在距离老山还有100多里地。我们现在要全速轻装简行。”

  话音刚落，一排长奎子就命令大家丢掉没用的东西。奎子他长的很壮，说话很粗俗。说话中带着一股东北人的豪爽。他本是东北军的一个连长，因为不满国民党的无能，就参加了解放军。

  连队朝着老山开始进发，这时已经快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时分。他们离老山也不远了；但是连日的长途跋涉，有的战士已经支撑不住，累倒在了地上；连长周海为了不耽误行军，就独自一个人扛起来累倒的战士，指导员也上前搀扶着。

  前去侦察的战士回来报告，“他们已经快到了老山。”

  侦察班的班长刘老黑是一个老练的兵痞子。在三大战役后被解放军给俘虏后，就加入了解放军。平日里他总爱欺负一些新兵，但是在关键时候他绝对不含糊。刘老黑手底下的战士一个个都是能以一当百的，肉搏也好，还是枪法也好，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整个连队里，要数资格最老的就是王猛了。他几乎见证了这个连队的过往。就连连长周海都是他手底的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一直甘愿当一个战士，要问原因是什么，王猛总爱说：“做个战士挺好的，能冲锋在前。要真让我当首长，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连长周海从望远镜中，依稀的看到了老山。他庆幸的说：“还好赶在敌人到来前，拿下了这里。”

  就这样他们经过一天多的长途奔袭，竟然超前完成了任务，比预期时间还早了一天多。他们刚登上老山，就俯视这里。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易守难攻，而且前面是一片开阔的地带。敌人要想从这过去，可要大费周折了。

  指导员这时也松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两根卷烟，递给周海一只。周海接过烟，嘴里说：“老张啊，咱们搭伴这么久。本想着打完国民党就能回家了，没想到老美又来闹”。

为了遏制美军的反扑，我军组织了这次战略性的由防御战变为进攻战的战役。老山是一个重要的地方，他是敌人后逃的一个咽喉，只要过了这里，敌人就能逃脱包围圈。原本军部准备让一个团驻扎在这，可是由于其他部队都还没赶到预订地点，就让358团派人去临时驻防。这项任务就落在了周海的连队上了。

  张瞎子，他坐在老山上。看着这一片开阔地，他知道接下来是一场硬战。他找来了指导员，想着给家里写一封信，就算自己死了，家人也不用牵挂了。张瞎子支支吾吾的对指导员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给家里的老母和妻子写一封信。就说，他的儿子、丈夫是好样的，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会尽孝的。”

  指导员笑着看着张瞎子，从自己的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来纸和笔，就写了起来。他写着写着就哭了，眼角的泪水留了出来，他也知道这次可能真的就活不下去了，也不由得给自己的家人写了一封信。

  连队休整好后，连长周海就命人开始挖壕沟，构建防御阵地。连队的百十号人都干的热火朝天的，坑道也挖的足够深，防炮的洞也被加固的结结实实。战士们把一箱又一箱的弹药搬了出来，枪也被擦了一遍又一遍。全员都万分的备战中。

  前去侦察的战士，急忙的从山脚下奔了过来。告诉连长周海说：“敌人……敌人朝着这来了。”

  周海摘下来头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大声的吼着：“兄弟们，美国佬他们来了，我们该怎么招待他们？”

  底下一群人异口同声的说：“拿我们的花生米和炮仗来招待他们。”

  周海一个纵身就来到战壕里，战士们的枪已经上了膛。敌人却止步不前了，难不成是他们发现了？

  敌人的M—46巴顿坦克的炮管已经瞄准了老山的阵地，还没等战士们反应过来，一阵狂轰滥炸就来了。霎时间战场上已经是尘土飞扬，充满了焦土的味道。战士们都躲入了防炮洞中，敌人的坦克经过几轮的炮轰，也停了下来。

  战士们迅速来到各自的战斗岗位上。连长周海通过望远镜看到敌人美国佬，让一群韩国士兵当炮灰，走在前面。自己的人却走在后面。

  连长周海看了看敌人离阵地的距离，已经到了射击的范围内。就下令开火，战士们的枪口喷出一道道的火舌，朝着敌人逼近。不一会，敌人的第一轮进攻就被打了下来。可是还没等反应过来，敌人就呼叫了空中打击，一架架的F—84战斗机的子弹顷刻间就下泄到周海的阵地上，一个个战士就这样倒了下来。

  连长周海握紧拳头，朝着地就是一拳。可是他并没有时间悲伤，敌人的军队又上来了。这次还有坦克掩护步兵进攻。

  战士们的手中的枪，此刻就像烧火棍一样，对坦克丝毫没有作用。连长周海大声喊：“排爆班的带人给老子，把这辆坦克炸了。”

  排爆班的战士，在火力压制的掩护下。匍匐前进的朝着坦克爬去。可是敌人的机枪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一会就有一半的战士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这时敌人的坦克也更加肆无忌惮了，直接朝着那死去的战士的身体上碾压过去。正当他们欣喜若狂时，一声爆炸声把敌人炸懵了。一辆坦克被炸的顿时火光冲天。

  原来是侦察班的刘老黑，他趁着敌人不注意，拿着炸药包就朝着坦克迂回过去。可是还没等他后撤时，敌人的步兵已经发现了他。他朝着敌人猛烈的反击，直到枪里没了子弹，他的腿也被敌人打伤了。他哈哈的大笑起来，隔着很远对连长周海说：“连长，我是回不去了，记得每年忌日给我烧纸。”话音刚落，他就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连长看着连队，他让指导员统计伤亡情况。经过统计，连队也只剩了70、80人。而武器弹药则损耗的很严重。他叫来了王猛，意味深长的说：“现在咱们的处境很危险啊，粮食没有不怕，可是打仗不能没武器弹药啊。”

   王猛明白了，连长这是要自己去今天刚被打死的美军身上搜弹药啊。他正要转身离去，连长周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班长，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

  王猛笑了笑，一口一个好的答应他。

  王猛从一排里挑了几个看着机灵的战士，就跳出了战壕。趴在地上，匍匐的朝着敌人的尸体爬去。他们从一个美国佬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罐头，还有香烟。战士们一边搜着敌人的东西，还一边警戒着，以免让敌人发现。

  王孟感觉搜的差不多了，正要起身朝着战壕爬去。可是不知道那个战士的枪走火了，寂静的战场被一声枪响给划破了。天空也被敌人的照明弹给照亮了，各种各样的枪声响起，王猛心想这下坏了。他赶快让战士们撤下来，可是已经晚了。大部分战士都倒了下来，剩有几个受伤的战士。

  王猛，他站了起来。用力朝着战壕，把自己收集来的武器弹药一个又一个的扔了过去。可是自己的手臂也被敌人的子弹打伤了。鲜血把他的衣服都染红了。

  连长周海叫着说：“你快给我回来，老班长”。

  可是王猛却又转身走了过去，去救受伤的战士。可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永别。敌人的一颗流弹在王猛的身边爆炸了，炮弹的碎片把他的脖颈的大动脉给击穿了。血喷涌而出，像瀑布一样直流而下。王猛就这样永远的留在了老山上。

  剩下的战士把王猛收集来的弹药武器分了一分。连长周海的眼睛流下了眼泪。是他害了自己的老班长，要是当时不去，就不会死了。

  指导员也上前安慰的说：“也许这就是战争吧。你要振作起来啊，全连可都靠你呢。”

  周海擦干了眼泪。通讯员云贵川走了过来，递给周海一封电报。上面写着“请你部务必坚守两天，等待援军。”

  周海看着电报，只好坚守阵地两天。

  天刚亮，敌人却已经开始进攻了。脚步声在大地上震动着，而战士们已经被风给冻的受不了了。他们依旧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敌人，在连长周海的一声令下，子弹朝着敌人的胸膛奔去。而奎子拿着花机关朝着敌人猛的反击，就这样击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周海他看了看受伤的战士，还有千疮百孔的战壕。他怎么也预料不到这场战争有这么的严重。而一个连队也被打残了，能动的只剩两个排的战士了。距离援军的到来还有一天，他们立下誓言：“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和阵地共存亡。”

  敌人的冲锋又来了，周海已经不知道自己连续战斗了多久，可是疲惫感却一点也没有。敌人的炮弹一发发的在阵地上爆炸。有的战士被炮弹炸伤，有的直接被炸的血肉模糊，有的肠子早就被炸飞了。

  连长周海打光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可是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炸了，他被震晕了。指导员拿着步枪，对着敌人一枪一枪的反击着。机枪手也对敌人疯狂扫射，可是却被敌人一枪给正中头部。指导员丢下手中的步枪就去机枪手的阵地上。接着朝敌人猛烈的反击，敌人被打的开始后撤了。指导员送了一口气，可是敌人并未真正的撤退，而是撤到了炮弹无法打击的范围内。一会炮弹就铺天盖地的朝着战壕飞了过来。经过10多分钟的炮击敌人又冲了上来。指导员拿着机枪就猛烈的反击。他大吼着：“供弹手， 快装弹”。

  可是供弹手早已经牺牲，指导员看着地上装好的弹匣。他一手扶着枪，一手去捡地上的弹匣。装上弹匣就是朝着敌人进攻。等子弹打我后，敌人已经攻上来了。

  指导员捡起来地上的步枪，装上刺刀。摆出一副肉搏的样子。敌人呗吓的面露恐慌。有个敌人想被背后偷袭，却被张瞎子一枪打死了。敌人只好和他面对面的肉搏。他一枪就挑了一个敌人，一个前冲就又有两个敌人倒地。可是敌人越来越多了，身后突然一凉，一个美国佬在背后给他来了一刀。他忍着疼痛，一刀把他的动脉割断。

  敌人们用枪朝着他刺了过来，身上被5、6个敌人刺伤。鲜血直流。连长周海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捡起来枪就冲了过去，朝着敌人就是几枪。可是指导员却已经断了气，可是到死他还是站立着。

  经过敌人的这一轮进攻，整个老山上剩下的战士也只有6个能动的。可是他们还要坚持到明天。

  敌人又上来了，连长赶快命令剩下的战士去阻击敌人。张瞎子一枪一个，可是寡不敌众啊，一个又一个的战士都倒了下来。最后只剩下连长和另外一个战士。他们三个誓死也要和阵地共存亡。

  一颗子弹划过了整个夜晚，敌人又摸了上来。这次还有许多辆坦克，连长周海他不顾张瞎子的劝说毅然抱起来了炸药包就要去炸坦克。另一个战士见状，把连长周海拍晕了。对张瞎子说：“你掩护我，我去炸坦克。”

  就这样一辆又一辆的坦克被炸了。可是当去炸第三辆坦克时，那位战士被敌人的喷火器给火火烧死了，面容狰狞。连长为了救张瞎子，提他挡了一枪。连长让他一定要坚守阵地。

   还没说完，连长就断了气。可是连长的眼睛却一直都有眼泪。而此时张瞎子一个人就这样坚守着阵地。第二天黎明未到，敌人又开始了进攻。可是这时天空中闪过几颗像星星的流星，朝着敌人砸去。刺耳的冲锋号也响了起来，援军到了，张瞎子也倒了下来。

  若干年的一天，张瞎子有幸做为志愿军战士代表，参加了天安门前的大阅兵。他看到祖国国防事业的蒸蒸日上，不禁感叹到“要是当时有着装备，也不会被美国佬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