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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界

Dreamer1 发表于 2022-10-01 20:29:48   阅读次数: 3

                               一

  九月的风还残余着夏季的炎热,不过已经清爽了许多。许辰一边走一边抬起宽大的校服袖子遮光。可能是因为迎接新学期吧,石板路被打扫得很干净,许辰的帆布鞋在上面发出嗒嗒的响声。

  许辰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影子上,另一道影子从旁边飞速掠过,好像一道旋风。她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身影转过脸,是一个女孩。许辰不禁轻轻叹出声,好美。女孩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剪影。“对不起啊同学。”她略带歉意地朝许辰笑笑,转而冲进了教学楼。

  许辰怔怔地停在原地,不知怎的打了个寒战——或许是因为女孩嘴角似有似无的冷淡,以及整个人所散发的强烈气场。许辰着着女孩的背影远去,忽然有些恍惚。

  她晃了晃脑袋,想除掉那奇怪的感觉。走进教学楼,“九(1)班,九(2)班……”许辰迟疑地走过一个个班级,最后停在九(4)班门口。许辰看了看表,时间还很早,老师大概都没来。但眼前这个班却异常地井然有序,没有过多的喧哗与吵闹,只有朗朗书声。她悄悄把脸贴近窗户,却和之前那个女孩子对上目光。冷静,澄澈而又矜持的目光极具穿透力,许辰下意识地缩回脑袋。

  “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同学。”不知什么时候女孩走下讲台,许辰觉得她的气势有些收敛,但仍然带着一些压迫感。“我姓陈,陈然。是九(4)班班长。“陈然自我介绍,许辰已经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扫视了一遍。陈然伸出手,许辰也忐忑地伸出手,却在触到陈然手的一瞬间打了个激灵。好凉。许辰不敢看陈然,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周身,压得她窒息。“新学期还没分座位。要不你坐我同桌吧。“许辰怯怯点头,不敢拒绝,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就这样,许辰认识了她的第一个新同学——陈然。

                                    二

  或许每一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小世界,许辰的班级也不例外。很明显,陈然,是小世界的核心人物。

  一开始和陈然坐同桌,陈然对许辰总是若即若离。许辰小心翼翼地和陈然说话,而陈然继续她一贯的高冷风度,一般回答问题不超过五个字。直到班主任在一节课上无意间提起许辰过去的成绩,陈然才稍微有了一些转变,愿意与许辰一起吃饭。

  当然许辰也认识了其他一些同学。杨梅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也是陈然的骨灰级粉丝。每次许辰同她说话,杨梅总是提到陈然,包括陈然是校花、校学生会主席、年级第一的稳定保持者……许辰都是从陈然口中得知的。但是陈然对杨梅很冷淡。许辰曾亲眼看到陈然面无表情地把杨梅送的酸奶巧克力转手送给后桌,当时她就觉得陈然不是一般人,具有天生的女王风范。

  许辰的猜想不久便得到印证。一节自修课上,一个男生传纸条时失了手,纸条不偏不倚落在了陈然的脚边。陈然头也不抬:“谁扔的?”

  那个男生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陈然这时才抬起头,冷冷地挑眉,“站到教室后面去。”许辰觉得,当时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出乎她的意料,那个男生顺从地站到后面。陈然重新写起了作业,许辰才觉得气氛缓和下来。

从那时起她便对陈然有着莫名的敬畏。

                                三

  第一次月考。陈然考砸了,掉出前十。而许辰,破天荒地考了年级第一。

  班级里的形势立刻变幻。许辰一下子拥有了众多“小迷妹”,尤其是杨梅,跟在许辰后面甜甜地喊“辰辰”,连许辰都觉得受宠若惊。她这才发现,小团体的标准是“成绩”。

  “一开学我就觉得你很厉害,深藏不露啊。”杨梅边说边递给许辰一根棒棒糖。“谢谢,不过我不吃糖。”许辰其实并不讨厌吃糖,但她很反感杨梅这种行为。“你以前好像也是这么夸陈然的。”杨梅的脸色有些尴尬,但她很快说,“那是以前。你可比陈然可爱——”还没说完她突然停下,许辰侧过脸,陈然恰恰从旁边经过,目不斜视。但许辰还是感觉一阵冷气拂过,回过头,杨梅早已不见踪影。

  陈然和许辰的关系也在转变。陈然的话越来越少,许辰每次看到她的侧颜都觉得像凝固的雕像。她对许辰明显疏远,总是形色匆匆,独来独往,而对杨梅更加冷淡。至于杨梅,依然当着许辰的小跟班。尽管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许辰能够感觉到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潮。

                               四

  果然暗潮还是会爆发。导火索还是自习课。

   许辰因为月考晋升为值日班长,而那一节课刚好轮到她值日。因为原本是音乐课,许辰便提议放音乐让大家放松一下。

  听到放音乐大家都很兴奋,正在叽叽喳喳讨论听哪首歌时,陈然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能放,影响别班学习”许辰愣了一下:“那要不声音轻一些?”大家的目光都很期待。“不行。太吵了。影响写作业。”陈然冷冷地说。教室里气氛一下子冻结。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说了算?”杨梅略尖的声音突然出现。大家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杨梅和陈然关系改变,却没想到已经到如此地步。陈然冷笑两声:“好呀,这班长我不当了。”“陈然——”许辰还想叫住她,陈然已经夺门而出,“许辰,不要以为考年级第一很了不起。”许辰在讲台上都呆住了。

     许辰就是在那天下午见到陈然的母亲。她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陈然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她盛气凌人地站在班主任面前,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老师,我再怎么不济也是华董公司CEO呀,我女儿怎么连个班长都当不上……”陈然抱臂站在一旁,不置一词。“陈然妈妈,是陈然自己不想当班长的……”班主任面对着陈然母亲的咄咄气势显然退缩,“陈然,你也不要闹脾气,我去让杨梅给你道歉……”

  许辰在一边暗笑,原来想当班长还有这种方式,先声夺人啊。陈然的母亲却在这时突然走来,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就是陈然的同桌吧,陈然最近退步了,让她好好向你学学。”她一边说,一边挤出满脸笑意,鲜艳的指甲敲打着许辰的肩。许辰只能点头,心里只是同情杨梅,心想她该怎么办。

                             五

  第二天杨梅没来上课,听说不愿意道歉。而陈然的母亲要把事情闹大,扬言一定要讨个说法云云。后来杨梅就转学了,听说是父母工作调动,但许辰却怀疑没有那么简单,陈然的母亲绝对插手此事。

  经历了一番风波,大家显然不敢得罪陈然,许辰的地位又一落千丈。陈然周围倒是多了一帮跟班,前呼后拥地吹捧她。陈然偶然一次小感冒,回来后座位上的零食堆到了地上。许辰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在心里感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而陈然自然继续当着班长,出席各种活动比赛。许辰不屑于附庸她,因为成绩好,倒也没有多大影响。

  只是,偶尔,许辰依然会靠在栏杆上,回想初见陈然的那个秋天。女孩飞扬的发梢与明亮的眼眸原本是多么美好,只可惜,沾上了名为“世俗”的尘埃。

                                  六

   陈然家出事了。似乎是经营不善,公司倒闭了,她的母亲也下岗了。而陈然周围的跟班,短短几天内散去。许辰常常看到她独自徘徊在紫藤花架下,揣测着她内心的想法。

  一天,许辰独自走在石板路上,听到有人叫她。

“许辰。”

她转头,是陈然。

“你好,我是陈然。我能重新认识你吗?”

许辰笑了。“当然。”

  她们并排走在石板路上时,许辰想,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就是那么简单,如空气一般纯粹。只是总有各种因素使它变质。所幸,重拾并不困难。

  世界灿烂盛大,欢迎回家。










评论(0)

何平
评分
86
每个班级都有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都有它的核心,作者写校园生活和校园人物自生活经验出,叙事亦流畅。

匪我思存
评分
84
立意明确,语言平实,情感细腻真实,能看出笔者对生活的观察和感悟。但行文略有些平铺直叙,可在叙事技巧上再加强。

王旭烽
评分
86
把女生之间的微妙友情和社会阶层上的庸俗表达纠缠在一起,进行叙述表达,这种故事上的安排比较新颖。但此文最大的亮点还是在于出于生活一线的素材捕捉,因为这是很难虚构的。小说里的副角甚至比主解们还够出彩。结尾处那种没有来由地和好也很符合青春期的少女行为。而不足似乎也在其中—— 一种没有外在事件推动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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